第一百三十四章 重来事事皆堪嗟(二)-《燕倾天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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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我惊啊一声,方崎白了我一眼,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他去,只是用了迷心控魂的心法,问出了当日发生的一切,当时我们便可确定,你应该没死,贺兰悠既然出现过,便不可能抛下你不管,你师傅恨她歹毒,便给她种了心魔,自此她夜夜噩梦,时时惊怖,给折腾得日夜不安,渐渐的便生起病来,王妃不过随意令医官看着,然而每略略好些,你师傅就再去一次,她受了惊吓,便又复发上来,竟是断断续续,直到今日也未康复。”

    俏皮一笑,她又道:“然后我寻了个由头,去世子那儿闹了一场,透露了华庭的身份,再挑拨几句,你是知道世子和朱高煦的心结的,当即逼得世子把那家伙给打断了腿,逐出门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妹妹那里,她自己病着,竟是闭门不出,而你师傅见你总不回,心绪不好,烦闷上来了,便去她那住处装神弄鬼捣乱一番,弄得人人风声鹤唳,沁心馆冤鬼出没之说越发甚嚣尘上,下人们有头脸的纷纷寻了由头出去,哪怕是去厨房烧火,也比夜夜见鬼来着好些,眼见着沁心馆便破败下来,留下来的也没有好脸色,整日唠三叨四的不肯应差,前几日我路过那里,居然见到千金之躯的常宁郡主,病歪歪的亲自端了水出门倒,庭院里的花都开败了,也没人伺弄。”

    我微喟一声,听方崎细细谈了从近邪处听来的熙音的交代,这些都是沐昕离开后近邪去查证的,沐昕云游天下行踪不定,近邪也一直没有机会将这些消息传递给他,沐昕也是第一次听说,说到熙音身世之处,我微微变了脸色,半晌叹道:“如今我虽失了记忆,但你说的这些,我竟只觉得难受不觉得惊讶,想必当日,熙音已和我说过,她执念如此,只怕难有福报。”

    沐昕神色沉郁,淡淡道:“无情最是帝王家,她的故事听来悲切,其实举国巨户豪门,谁家不曾有过之类的事情?偏她记恨在心疯狂至此,说到底,不过是各人心性作祟罢了。”

    寒碧送上莲子羹来,金线横腰青花盏与银匙相击的清脆声响击破了一室的沉闷气氛,她将托盘往几上一墩,恨恨道:“这女子年纪这般小,便已如此恶毒,小姐可千万不要再心软,若容得她再过上几年,真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。”

    “她不会再有机会。”沐昕斩钉截铁的答,递了一盏莲子羹给我,“怀素,虽说你的家事,我当避嫌,但我今日也给你说一句,无论你怎生处置熙音,我都支持你。”——

    秋日本是富盛丰收的季节,霁色空碧,爽气横秋,遍野金黄斑斓色彩,燕王府各色名菊开得热闹,一路行来,触目七色,彩光流离,花香幽清氤氲,经行之处,裙裾云肩,皆染了幽幽香氛,令人的心境,柔软迷蒙。

    然而沁心馆,却分外不和时宜的凋败了。

    和王府各处的荣盛至喧嚣的景色比起来,沁心馆颓败如废园,许是主人的心绪亦能影响花开的情致,馆内花卉也不趁这饱满得一掠就可生出颜色的秋风,开出明丽的花朵来,而是恹恹的垂落枝条,甚至在似是久未有人打扫的花径上,亦铺满一地落叶,黄黄褐褐,越发显出了几分凄凉。

    脚踩在干裂的枯叶之上,听着那细碎的声音,分明的响在空寂的庭院中,我一路行来,微有唏嘘,天做孽犹可逭,自作孽不可活,可不正是说她?

    流霞寒碧在我身后咕哝,“小姐,怎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?”

    我懒懒道:“你们没听见方姑娘说么,都忙着躲懒呢。”

    流霞突嘘了一声,道:“莫说话,有人声。”

    一丛矮树后,三两个仆妇在说话。

    “黄妈,昨晚我们又见到那东西了”

    “哎呀别说了,吓死人,左右不过这几天就出去了,再忍忍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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