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三.旧惑-《玉堂佳偶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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疼,从心口一路蔓延,仿佛疯长的藤萝,死死箍住覃楠兮。哭泣延续了许久,渐渐断断续续,静了下来。
覃楠兮颤巍巍的抬起头,正了正身子,直直跪在覃子安面前,低声的,却是十分坚决的道:“爹,楠兮不明白前朝旧事,但苏先生临终托付,楠兮必须亲口告诉旭哥哥!找不到旭哥哥,楠兮绝不能嫁人!我亲娘,苏先生都是死在边将手中的,娘也是因而自尽,楠兮誓死不嫁边将!”说罢,郑重的叩下头去。
“孩子啊…….”覃子安欲言又止,心疼的扶住覃楠兮,犹豫劝道:“长卿的遗愿只怕是天翻地覆的大事,如今世态事情已与当年大不相同!你又何必苦守他的意愿?”
“爹,苏先生他是您的生死挚交!若没有苏先生,楠兮早已随娘去了!楠兮虽称他先生,可在楠兮心里,他与爹爹您无异啊!他的临终所托,楠兮不能不顾。”额头又重重的抵在冰冷的青砖上,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成了细小的冰碴,密密麻麻的,一点一点流进心窝,心,渐渐沉坠冰冷,“为了苏先生,为了旭哥哥,誓死不嫁司徒逸”心底里,这个声音一遍遍回荡。
“罢了,罢了,暂时不说这些了,你还病着,先起身来。”覃子安抚着覃楠兮,老泪纵横。
“哥哥,哥哥他可知道苏先生遗言的事?”心意已坚决,神思也脱净了这些日子以来左右为难的困顿,覃楠兮在暗暗计算着不嫁司徒逸的代价。
覃子安摇了摇头,呢喃般哀哀道:“长卿是我的挚交,他的遗愿我在所不惜,可,可我只有两个孩子,你已经卷了进去,就,就容我自私一回,放过你哥哥吧。”
暗暗松了口气,覃楠兮扶住风口里微微战抖着的覃子安,哀悯的眼神仿佛眼前的父亲是一棵苍老而枯朽松柏,纵然依旧笔直,心里到底是空了。
“爹,楠兮若是,若是就这样病下去,一病不起,怕是,怕是指婚一事终究要成空?司徒逸总不能娶个半死不活的尚书千金?”覃楠兮试探道。
“楠兮,你,你想要做什么?”覃子安一怔,惊恐过后的眼底是却有一抹理解和默许。
“女儿不该令爹爹担忧,是女儿不对。方才也只是随口混说,只是病中多思罢了。爹爹千万莫放在心上。”感激的凝着父亲,覃楠兮娇昵的攀着他的手臂,她原本忐忑的心又多了一层坚定和从容,语气也变的乖顺体贴了许多:“爹爹,时候不早了,您也该上朝了,女儿送您出去吧。”
“哎…….不必了,你好好歇着,爹晚些时候再来看你”灰混的眼底,笼着一点晶亮,覃子安没再回头看女儿,匆匆出门。
“爹,楠兮今日想随嫂嫂去城外慈云寺祈福许愿。”覃楠兮哽咽着。
“好,一路小心。”覃子安声音沉混。
门外的背影细长,秋风一卷,笼冠下几丝灰白的发无奈的飞舞着,簇新的官服,衣角被风卷起,仿佛冬日海角的浪一般,细细碎碎的翻卷着,夹裹着单薄的覃子安越行越远,背影越来越淡。覃楠兮缓缓跪下,重重的向那细长的背影叩下头去,泪,划下腮畔,碎在膝下无情冰冷的青砖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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